森太/太中 『忏悔录』(隐车)
那是一席猩红的绒长毯向尽头铺展开来,彼端的男孩穿着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。
男孩背挺得笔直,领结一直打到最上。西装肃黑,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的白色绷带。
森鸥外这么回忆着,整个人靠在高背座椅上,眼神在思索时飘向天花板上的硕大的水晶吊灯,像是思绪也飞出多远之外。
啊,太宰君呢,其实满身都缠着绷带的。从脚踝向上,一直覆盖到右半边脸,看不见右眼。
那天呢,入冬飘起零星小雪,很冷,西装也很冷。绷带素白得就是那外头不甘融化的雪,衬着他的脸也白的过分。
「绷带下面…?」
嗯?绷带下面的皮肤吗?
森鸥外颔首,双臂关节撑在桌子上,十指交握。屋中传出他略带欢愉的轻笑。
那是年轻人的皮肤啊,让我都羡慕的过分。
太宰君16岁的生日那天,哦,不是为了庆祝生日呢,太宰君说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他诞生的日子—是为了祝贺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干部候选。
最年轻的,最优秀的,和我最像的。
或许将是我的继承人。就像我与前代首领一样。
对,就在那天,我得以窥看到那绷带下的皮肤。
「同意了?」
他当然不愿意啦,只不过我是以首领的身份发出的命令。他将利益和情感分得再清楚不过了,准确地说太宰君是一个缺乏感情的孩子,一直到现在都是。
森鸥外这样说着,他沉浸于对昨日的缅怀,神色透露出些许失望。
「?」
然后,然后啊……哦,你瞧见那个黑手党里最强的体术师了吗?对,他叫中原中也。现在也是一个干部了。在太宰君之后,他不服气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这也是我后来对他抱有更多关注的原因。私心说,他和太宰君过分熟络的关系让我有些难过。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太宰那孩子的关注呢?
所以我也想亲自看看。
只不过后来,出于很多原因,我对太宰君更加失望了,对此我也万分难过。我想这也是太宰君对我进行的报复。
他和中原干部在结束任务后都会去喝酒,然后出入他的公寓。
我起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后来太宰君和我提出了离开,和中原干部一起。
我说你可以走,中原中也必须留下。
我想他对中原干部的感情一定不是真的,那只不过是欺骗我的道具。
他会选择离开,而我会将他留下。
但太宰君没有回答,他无声拒绝了我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连当年马不停蹄地收拾前代首领留下的烂摊子,都没有现在这样让我手足无措。
我想他会留下,会不会也有关于我的原因。
我当时难过极了,气愤极了。
之后的事,估计便是太宰君为什么还会选择逃离黑手党的理由之一吧。
关于太宰君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事情,我必须服从他的意愿。
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否是一个牢笼,又或者是他追寻继续活下去的牵绊的地方。总之,他的离开说明了这里不再拥有能完成他目的的东西。
那么既然这里挡住了他的脚步,我便让他出去吧。
归根结底他还是留着这里的痕迹,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黑暗了。他最后还是会回来,回到我身边的。
「之后的事……什么事?」
哦,我忘记说了?
嗯,不过是让他之后再也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揭开绷带的事罢了。再也不能。